Page 257 - 01
P. 257
有
關於原住民的文化的生活文化為何?我們可以從郁永河一路北上所見所聞之描述來觀察。郁永
河北上,首先經過的所謂「四大社」中的三個社,包括新港社、嘉溜灣社、麻豆社。這幾個社
以今天的認知是屬於西拉雅族。《裨海紀遊》中卷這樣描述:
是日過大洲溪,歷新港社、嘉溜灣社、麻豆社,雖皆番居,然嘉木陰森,屋宇完潔,不減內地村落。
余曰:「孰謂番人陋?人言甯足信乎?」顧君曰:「新港、嘉溜灣、毆王、麻豆,於偽鄭時為四大社,
令其子弟能就鄉塾讀書者,蠲其徭役,以漸化之。四社番亦知勤稼穡,務蓄積,比戶殷富;又近郡治,
習見城市居處禮讓,故其俗於諸社為優。毆王近海,不當孔道,尤富庶,惜不得見,過此恐日遠日陋
矣。」然觀四社男婦,被髮不褌,猶沿舊習,殊可鄙。
三百年前「看見臺灣」:閱讀《臺灣番社圖》 六、三百年前臺灣的族群文化
從這段話來看,可以知道當時的西拉雅族漢化較深,經濟條件也較佳。
持 續往北,來到倒咯國社、諸羅山、打貓社、他里務社、柴里社等,這已經進入到洪雅族的範圍,
儘管郁永河並非人類學家,也似乎未刻意查考族群之分類,但基本上他已從外貌上為不同原住
民族群做了差異性的區隔。對於洪雅族他有這樣的描述:
所見御車番兒,皆遍體雕青:背為鳥翼盤旋;自肩至臍,斜銳為網罟纓絡;兩臂各為人首形,斷脰猙
獰可怖。自腕至肘,纍鐵鐲數十道;又有為大耳者。
對 於洪雅族而言,全身各種各樣的刺青是其特色,所刺花紋有鳥翼形及人首形,另外手腕、手肘,
乃至耳輪上均有裝飾。這樣的現象到了彰化大武郡社的洪雅族部落,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,郁
永河這樣描述:
是日所見番人,文身者愈多,耳輪漸大如碗,獨於髮加束,或為三叉,或為雙角;又以雞尾三羽為一翿,
插髻上,迎風招颭,以為觀美。又有三少婦共舂,中一婦頗有姿;然裸體對客,而意色泰然。
而 往北到了牛罵社的拍瀑拉族,郁永河則描述了一段「番婦祟人」的事件,這也記錄當時平埔族
的巫術文化:
有番婦至,蕡首瘠體,貌不類人,舉手指畫,若有所欲,余探得食物與之;社人望見,亟麾之去,曰「此
婦有術,善祟人,毋令得近也!」
256
此 外,在渡過大甲社、雙寮社,以至於到宛里社的過程中,郁永河對於所見的原住民又有另一番 /
的描述:
自渡溪後,御車番人貌益陋,變胸背雕青為豹文。無男女,悉翦髮覆額,作頭陀狀,規樹皮為冠;番 289
婦穴耳為五孔,以海螺文貝嵌入為飾,捷走先男子。經過番社皆空室,求一勺水不可得;得見一人,
輒喜。自此以北,大概略同。
在 郁永河筆下所謂「貌益陋」的原住民,指的是臺中以北的道卡斯族。道卡斯族的紋身是以胸
背為主,並以豹文為圖象,頭部以短髮覆額,女性穿耳五孔,以海螺文貝作為裝飾,這些都
是與洪雅族不同之處。
以 上,分別從《裨海紀遊》的描述中,我們可以跟隨郁永河的腳步,瀏覽當時臺灣原住民的文
化樣貌。而在遊記的最後,郁永河更撰寫了〈土番竹枝詞〉24 首,完整地描述當時他所見到
的臺灣西部原住民的各種人文景觀。茲舉以下四首以見其梗概。
生來曾不識衣衫,裸體年年耐歲寒;犢鼻也知難免俗,烏青三尺是圍闌。
文身舊俗是雕青,背上盤旋鳥翼形;一變又為文豹鞹,蛇神牛鬼共猙擰。
半線以北,胸背皆作豹文,如半臂之在體。
胸背斕斑直到腰,爭誇錯錦勝鮫綃;冰肌玉腕都文遍,只有雙蛾不解描。
番婦臂股,文繡都遍,獨頭面蓬垢,不知修飾;以無鏡可照,終身不能一睹其貌也。
番兒大耳是奇觀,少小都將兩耳鑽;截竹塞輪輪漸大,如錢如碗復如盤。
番兒大耳如盤,立則垂肩,行則撞胸。同類競以耳大為豪,故不辭痛楚為之。
其 中第一首描寫的是西拉雅族,而二至四首則是寫洪雅族。第一首提到當時南部的西拉雅族原
住民長年不著衣衫,僅以三尺的烏青黑布作為圍裙遮蔽下半身。第二三首則描寫彰化以北的
洪雅族原住民身上刺青的景象,尤其是婦女更是除了眼部周邊外,幾乎全身佈滿文繡。而第四首則
提到原住民自小鑽耳洞,並以竹輪入耳為裝飾,漸長漸大,甚至有宛如錢幣、碗、盤一般的大小。